当前位置: 缝纫机 >> 缝纫机市场 >> 这一万件破烂儿,收容了我这辈子的遗
艺术家宋冬的母亲赵湘源十足恋物。尤其丈夫去世后,她越发执着于收集和储存,旧物品不扔,新礼物不用,让它们填满自己的生活空间,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逝去的亲人和活过的岁月。
赵湘源与宋冬(摄于上世纪70年代)
作为她的儿子,宋冬把一切看在眼里,也希望帮助母亲从痛苦记忆的“茧”中走出,重新回到当下的生活。于是,他和艺术史家巫鸿合作筹备了一场“物尽其用”的展览。
展览由赵湘源的一万件“破烂儿”组成。母亲陪嫁的盒子、补衣裳的布头儿、喂猫的餐盒、丈夫不舍得买的包装箱……看似陈旧的物件,承载了她对于过世已久的亲人的绵长的回忆,和老一辈人面对生活的经验和态度。“我觉得过去的东西都应该珍惜,尤其像我这样的人。”
本文摘自巫鸿《物尽其用》,为赵湘源的口述部分。
#母亲留下的东西#
我觉得人不在了吧,东西应该留下。我觉得过去的东西都应该珍惜,尤其像我这样的人。我想我的母亲,一直想,自我娘走了以后我一直想她,等慧慧上学了,我这才不天天哭了。想什么呢?原来她走了以后留了好多她的东西,我父亲也不懂,把好多就都给扔了。想来想去什么都没有了,只能把母亲给我做的衣服留下了。母亲从小就对我特别严格。原来小时候不懂,到后来明白了。那就是因为她恨铁不成钢,怕独生女儿将来长大了不懂事。等我明白了这个她也不在了。所以我想把她给我做的衣服都留下——当然也没全留下,有许多拆了给孩子们改衣服了。
我娘很不容易,虽然年轻时候享过福,但后来真够她呛。自己去学缝纫,我跟她一块锁扣眼,维持家里的生活。我那时候上学,全都是在放了寒假或者是暑假的时候,出去给糖厂包糖。我跟我娘从来没有怀念过以前那种享受的生活,而是努力克服困难。我娘对我说:“一定要坚强,不坚强什么困难都克服不了。”在她的鼓励下,我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但是她已经不在了。母亲没花过我挣的一分钱,我很对不起她,现在想跟她道个歉都没机会。
赵湘源在展览现场
我小时候常让她生气,实际上是因为那个时候不懂事。我娘那个人,吃的和穿的都记着我,要求我坐、站、说话、念书都严格。我最庆幸的是她临死前给我选了世平,实际上我跟世平早就认识,我们一起搞团支部工作。我娘不让我跟男孩子看电影、上公园,我们就没去过。结果她后来得癌症了,她都不告诉我,瞒着。最后她让我一定找着送电影票的那个人。我挺艰难地才把世平找着——其实也没真正找到,是别人给他学校宿舍的门上贴了条他才知道了。世平当天晚上就来了。
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母亲得的是癌症。从那儿开始起,世平省吃俭用。因为世平家里共有五个儿子,他是惟一家里供养的大学生。我伯父——他以后成了我的公公——每个月给他25块钱。世平把急需的钱给我母亲,到颐和园那儿的中医研究院看病。当时打的针挺贵的,我娘后来坚持不去,实际上已经治不好了,癌症都三期了。最后我娘把世平找来了,把我托付给他,世平就同意了。
当时没觉得,也没想过这些事儿。我娘走了以后,全是世平安慰我。我一辈子遇上了好的父亲,好的母亲,还遇上了一个好丈夫。那几年要不是世平这么对我,我可能就会疯掉,我太想我的母亲了。早先她管我我挺恨她的,后来知道做母亲是怎么回事了。我是她的独生女儿,我怕最后学不好她。
#陪嫁的盒子#
因为跟我娘经过艰苦的一段生活,我特别知道钱来得不容易。我当包糖工的时候,手工包上1斤糖才给2分钱。我每天能包多斤,挣3.6元。(当时水果糖卖1.06元一斤。)算一算:1斤水果糖是块,早上五点半就到人家那儿了,晚上人家老板十一点就不让干了,这样一天手得多快?把蜡纸捻开了,一放,抓一个包一个,老板还在西单稻香村上班呢。我家里的菜板子、擀面杖、菜刀都是用这些钱买的。
我娘那会儿锁扣眼还没有我挣得多,因为我放假。不放假不能去,人家不用只干半天的人和小时工。所以就得等放暑假和寒假,我们这些人都是老去的,老板还挺好的。这份工作弄得我现在都不爱吃糖。那时候是50年代,父亲还在监狱,挺苦的。我娘原来一直尽享福,要不然就是打麻将,根本就没受过这个罪。
那时候我们只能找这种工作,后来我娘还真好,改造了自己。本来小时候要求我就严格,还管点用。能做很细的活,那时候都是手工缝制,后来说想买缝纫机,那个年代攒缝纫机的钱可了不得,就跟现在买辆汽车的攒法,挺难的。没有缝纫机入不了合作社,叫做生产合作社。要有缝纫机,就把这东西入进去了。后来娘就进了雷蒙服装厂,她还特别有志气,最后是做到了二级技师,那是50年代,能挣87块钱——那时候的人挣87块钱就跟现在挣块钱似的。那时候大部分都是挣20来块钱,30块钱就是高工资了。我娘能做绝门的活,后来给张澜做过衣服。王光美去东南亚的中式衣服也是她做的。我留的都是她没参加工厂以前做的。
我娘现在惟一留下的就是一把剪子和作为她陪嫁的这么一个盒子,当时我都可以要。因为我的二姑特别不讲理,觉得你是少姑太太,我是老姑太太,你只能拿一个。后来我一想,我就拿这个小的,好存,我就要了一个这个。她拿了一个这个,还拿了两个大箱子,跟咱们这个箱子一样,但是比这个好,是红木的还是什么的,不知道,反正我也没好好看。现在我二姑都死了好多年了,我估计他们家的孩子可能把那些东西都给扔了。我要是能凑起来也挺好的。
当时也没想跟我二姑争,觉得人不在了,留一个作为纪念的就行了,所以留了我娘的呢子大衣。母亲原来有钱,衣服多。我父亲可能怕我新母亲看着别扭,就给扔了。我那天回家了以后,一看我搁在外面的大包没了,是个挺大的包,原来是搁在院子里了。我就问我爸哪去了,我爸说都扔了。我说怎么扔了呢,他就说“啊,啊”。我不敢在家哭,就跑到大门外面哭了。胡同里的大婶们问我,湘源你哭什么啊?我说我爸把我娘的东西都扔了。他们就说:“别哭了,你爸怕新的妈看见难受。”这些我都没敢跟我父亲说过,父亲也不知道我的难受劲。那时候抱着慧慧,只要一回父亲家,胡同里的大婶们就都对我特别好,说:“湘源,别哭了,上我们家坐会儿,把眼泪哭完了再回去。”
我就是想我的娘,虽然她对我特别刻薄,可是我特别想她。她都是为我好,有了问题还是因为我不好。
#布头儿#
从53年后,因为我们的衣服都是母亲自己裁自己做,所以剩下的布边、布角特别多,我们把这些边、角留起来,补衣服、补袜子用。爸爸在监狱,我们没有生活来源,那时要找一点布边、布角都很难,这些东西当时帮助我们母女渡过了最苦的难关。现在看来要感激这些布边、布角。如今是没有人穿补丁的衣服了,我那时把带补丁的衣服都穿在里面,好一点的衣服穿在外面,免得同学们笑话我们家穷。母亲在她最后的日子里还有气无力地说:“湘源,不许穿补丁衣服去上学,一定要听话……”每当想到此景时我总是热泪盈眶。那时我总是在放学后,把外面好一点的衣服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等第二天上学时再穿,为的是好衣服能多穿些日子。省吃俭用的习惯也许就是这样形成了。自己从不感到受到了委屈,而感到这是应该的,这是母亲的教导。
我娘给我做的灯芯绒的裤子,磨坏了舍不得扔,拆了以后就给孩子们改成棉裤面了,孩子们那个时候还小。到后来就是自己学着做衣裳。我原来做衣裳的时候我娘还打我,不让我做,她说她做了一辈子的衣裳了,永远不希望让我学做活。因此我因为缝了一个衬裤就挨了一顿打。等她出去以后——家里头那时候已经有缝纫机了——我就自己做书包啊什么的。到后来她就把缝纫机的锁芯摘下来,不让我学活了,逼着我好好念书。
我呢,那个时候自己就跑到西单商场去买这个锁芯。她不在的时候,我自己偷着用缝纫机扎了一个鞋垫。有时候还补裤子——我们那会儿上学的时候屁股后面破了都要补——补完了还不能让她看见,不然又要说我。反正就是那个时候我就有了做活的意识,自己有了孩子以后就没有受罪。慧慧小时候我们的生活比较困难,改的旧衣服多。那时候布都不结实,穿的工夫还没缝的工夫大呢!有时候一刮就破了。所以这个展览里头的衣服有很多旧的,是旧衣服改的。
然后就是三年困难那个时候了,买布要布票。拿布票买了布以后给孩子们做衣服。世平的衣服我根本不会做,我只好回我爸爸的院,求原来邻居的刘婶做。也没钱在外面做,花不起手工钱。那个时候因为我母亲是新结婚,不好意思。到后来她很不错,帮助我做了好多,反正就是只做世平的衣服。剩得的布头也拿回来,就是为了以后破了补。然后我就是给孩子们做。就是这么多年,攒了这么些布头儿,小布头儿用起来挺方便的,要补一个衣服,找这个特别的容易。
一说补衣裳世平就说起他的夹被:他的夹被是他上大学的时候我婆婆给他买的,买的被里,他还不让我婆婆去买被面。这个被后来就破了,破了就给他补。补了他当时没在意,到后来一看,我使了做慧慧衣服的花布头儿补在上头,有我做自己衣服的剩料,也特别想找冬冬的一块——好像那块蓝的就是,是冬冬的短裤的那个边。就都给他补上了,看上去也挺好的。一家四口人的东西都在上面,还有我婆婆的心血也在上面,挺好的。我跟他也一样,我娘给我做的被子坏了,我也没改成夹被,现在有时候还盖。
唉,现在我也不做活了,这些布头儿我那天一看,给慧慧小时候做的衣服,做得还挺认真的,活算不错。就是说还那儿变个花样,这儿揪个褶子,弄个圆领啊,沿个边啊,是下了工夫了。我觉得生活一好人就变得笨了,穷的时候被逼着,就会做活了。现在什么都不做了,也没有这布头儿了。
实际上,我们这一代人,这个年龄段的人估计现在都不做活了。怎么回事呢?因为卖老年人的衣服多了,谁还把这些东西留着呢?我那天一看,我家里正好有一个东西要补,后来一想算了吧,扔了吧,就扔到垃圾里了。可是随后又拣出来了,还想缝缝它。我觉得这种性格得改了,实际上用不着了。如今有些年轻人,喜欢的衣服就只穿两三次,穿过两三次,感到不时髦了也就扔了。我们这些人年龄大了无所谓,穿吧。
#餐盒#
这些个餐盒的用处主要是喂猫,因为小区内有22只流浪猫,每次都这样摊着喂。要是不用盒的话,你要走两三趟,用盒就可以多拿些饭去喂。这个院里头的流浪猫不知道是谁扔的。世平在的那几年我还不怎么喂猫。世平走了以后我也没有什么事,觉得这些猫挺可怜。他走的第一年是7只猫,第二年就有了十几只。今年可好,干脆是它们吃饭的时候我在旁边等着。有的猫厉害,它在那儿吃的时候别的猫不敢吃,就这样我数了数,一共是22只猫。但是最近没有那么多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但是反正也还有十七八只。这个院的人都喂猫,我也喂猫,就是看着它们可怜。原来我是爱猫的人,现在我是绝对不想养这些东西了。丢了、病了、死了,我再也不愿意受这些刺激了。
其实世平活着的那会儿他就挺谅解我。他说:你给猫做饭那么上心,给我做饭怎么就不那么上心?我说它们不吃别的,就吃鱼。从世平走了以后,因为我也不吃鱼,好长一阵时间都没有去喂猫。后来一想这些猫也挺可怜的,就干脆喂它们吧。原来使一些家里的那种喂猫的碗盆,都是挺好的,铝锅什么的,喂完了还能拿回来。后来就使这个餐盒了。那种小小的酸奶盒是给猫喝水的,给它搁上,丢了就丢了。实际上,就是这些猫不受罪我也觉得自己挺受罪的:存一堆这些餐盒,使的时候还要给它洗干净,怕猫得病。
原来住在西四的时候我养了一只母猫叫京京。这只猫是我从他们准备要吃猫肉的工人那儿救回来的,我对他们的行为很生气,当时给了他们10元钱。回到家不久京京就生下四只小猫,名字是黑狗子、一只耳、大王、玛莉。四只都特别漂亮。
现在我经常给这些流浪猫用高压锅做饭,放在小区的树林内去喂它们。原来是用碗,有时候丢了,有时候被别人打破了,所以我就把去饭店吃饭带回来的餐盒洗干净留下来,把饭给它们送下去。小区有好几个人也是像我这样,待猫儿特别好。有时晚上下楼扔垃圾时,总是有几个猫儿追着我,我深知它们是饿了,有时回来睡不着,惦记它们饿一宿,半夜还给它们做饭送下去,看到它们吃到了才感到心安。
#两个箱子#
80年代时,公公和婆婆感到床的形式不如农村的炕好,总感到床下面有漏风的感觉,我和世平想到东华门那边去看看卖地毯头的商店,打算买一块与床尺寸差不多的毡子铺上。但尺寸都不太合适,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此事没有办成。
后来在地毯商店对面的一个信托商店里发现了这两个箱子,打开盖一看箱底还有许多刨花,此箱还差一道工序,箱子的口没有做完,油漆也是差两道。我心里想家里也没有这么好的木板,就是有了这种木板,世平还要辛苦地花去很多休息时间,没日没黑地才能做出这两个箱子,于是定下来买了这两个箱子。世平看到标价为30元一对,他嫌贵不想买,仍打算以后有机会买木板自己做出来。我深知他太不容易了,坚决没有听他的意见,就先交了24元,从商店借了绳子,绑在世平的自行车架上先把一个运回家。俩人推着自行车,他走前面,我在后面推着自行车,扶着那只箱子,一路走回了家。一路上世平都很不高兴,我深知他是心痛钱,确实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
接着又拿上绳子,找了6元,骑车回到东华门信托商店,还了绳子和6元钱,大家帮助我们绑好另一个,这样又上路了。那个月的日子就很艰难了,但总算是不再用那种包装箱装衣物了,很是知足。世平可还是生我的气。
60年代的那包装箱是用2元买回来的,发现缝子很大就买了,几张粉红色的纸把它糊成里子,已经感到很好了,总算是比我娘在最困难之时的那只糊箱强多了。当时外面糊上花纸也挺好的,年代久远了已不成样子了,只要见到它就会想到我们母女相依为命而受到的苦痛和受到的歧视。
包装箱是我们装衣服用的,那时衣服很少,开始都没有装满过。到后来有了箱子,90年代有大衣柜、组合柜,这包装箱就放了许多我们四口人的破旧衣服,放在了墙角处。
回想起来,小时候在四川家里的衣橱都是刻有花纹的,曾嫂她们总是用布擦得亮亮的,很是好看。我家当时用的是牛筋的床板,花饰的带顶可以挂蚊帐的床,那时的沙发都是皮革质量的,当时没有感到多么好,后来到北京生活困难时才有珍惜过去的感觉,无论如何努力绝对是买不起那些家具了。小时候的生活我从来没有向别人透露过,生怕别人看不起我,我是军官的女儿。从我本身就要求自己好好做人,好好工作,以求别人的心理平衡。
还好,我的世平是个很要强的人,他具备了聪明、能干、能吃苦的精神,才把我们这个家支撑起来,结婚时公公、婆婆给我们买了一个床和小柜子,我们一直用着.当时公婆给我们买这个床已经是很不易的举动了,那时世平家也是挺困难的。我们从心里是过意不去,心想有两条长凳搭些板就可以睡觉了。当时买家具还不用票证,有钱即可,那时候买这个床好像是42元,相当于一个人一月的工资。因此我们用这个床一直很在意,想使用得长远些。到了90年代初,我们才添了这个组合转角沙发。
从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就是你有钱也买不到家具。那时只有结婚办喜事的人才能够买,凭结婚登记证才能到家具总店去。先登记而后是排队,也许要等三四个月、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有的人为了家具只能拖延婚期,我们的同事就是如此。那家具票发给以后,票上还要印上一个红色的喜字,没有这张票,不结婚的人是很难买到家具的。
我和世平是没有办法买新家具的。那时世平就找了会打家具的人做组合柜,自己准备三合板、木料,从我们公司也可以申请买些工程上的下脚料,有时信托商店也能买到木料。和一个木工师傅说好做四组柜子,可是那师傅,只完成了3/4的活就称家里有事,说把事办完了一周后就回来完成。
那时没有其他的本事多挣钱来养家糊口,现今的社会真是在天堂了,可是我们都老了,也算是有很好的结果了,像我母亲、公公、婆婆、世平他们才是真正应该享受这样美好的生活的人,可是他们没有享受到,一想到此就要伤心落泪,只要吃或用些以前没有的新东西,就会想到他们没有受用到,心里很难受,只能是想替他们吃了,用了吧!也只能如此了,有什么法子呢?
展览中,宋冬(赵湘源儿子)用霓虹灯写在天窗上的一句话:
“爸,别担心!我们和妈都挺好的。”
年8月《物尽其用》参加韩国光州双年展,我看到运到展馆的花盆、碗、塑料桶有破碎的情况,开始时心里有些不悦,感到展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远万里地运到这里,很心痛主办方的花费。但后来我还是想通了:这些都是展品,无所谓的,许多人建议扔掉就算了。经过深思之后,我还是用胶带把这些盆和桶修复起来,这是一种态度,一种心意,也许很多人都不会理解,也只好如此了。
在光州双年展上帮助我们布置展品的青年人(都是艺术院校的学生)对这些展品是有理解态度的,轻拿轻放,很尊重这些物品,他们是把它当成了艺术品的规格了,这使我很感动。是我保存了这些废物给他们带来了不必要的劳动,他们大汗淋漓,手和身体受到伤害,早上很早到了场地,那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感动了我,使我的内心受到很大的遣责,为什么要留这些无用的东西给大家增添麻烦,内疚,内疚。
本文节选自
《物尽其用》
作者:[美]巫鸿
出品方:世纪文景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出版年:-4
页数:
编辑
白羊
主编
魏冰心
知识
思想凤凰读书文学
趣味
原标题:《这一万件“破烂儿”?,收容了我这辈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