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

重庆有一个闲置的地方,能在那里活捉时

发布时间:2023/7/12 23:4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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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

重庆北碚以北,有一个地方叫三汇坝,三汇坝里有一个地方叫矿院,是曾经的中国矿业大学旧址。

矿院

那里曾是天府矿务局第十工程处和芙蓉矿务局第五工程处的驻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里人烟稠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自二十一世纪开始,随着厂矿改制,经济转型,人们陆续迁出该地,矿院便慢慢陷入了沉寂。

因为地处“偏远”,人去楼空后留下的土地并没有多大的开发价值。矿院便一直闲置,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除了缺少照顾的环境有了沧桑的痕迹。

我知道自己很幸运,只要我想起过去,便会有一个从前的地方等我归去。就像垂垂老矣的父母,还像小时候那样唤我乳名。

我知道自己很保守,无论野心勃勃到怎样“天怒人怨”的地步,内心的孤独总有个原来的地方怜悯安抚。

我可以不戴着面具,不假装微笑;我可以哭得像笑一样,或者理所当然地成为嚣张单纯的男孩,而不必小心试探世界对我做何观感。

但我不常回去。熟悉的人都在漂亮的城市里拼搏着老去,我得像他们一样,张罗着与时俱进。

但我下意识地想对抗光阴的无情。岁月以改变来塑造我们,我偏要守护自己不变的固执。

想家就回去看看。只有足够幸运的人,才回得到出发的地点。在青苔不请自来的房间,梦见实践了的明天。

旧游

从重庆主城开车,沿渝合高速过北碚,转渝广高速,在三汇坝下道,穿过小镇城区,开上从前的运煤老路,在年久失修的道路上颠簸十来分钟,便来到了矿院大门。

车子可以一直开到五处的灯光球场上。

灯光球场

相当安静。昔日常常坐满观众的阶梯式看台野草当道。失去照料的数不清的树木在一栋栋石头楼房间放肆地生长。

当年的小鸟藏在树荫里鸣叫,多年前的阳光泛着激动之光,将天地旧貌在眼中心里有条不紊地播放。

工人俱乐部里依然飘着廉价的茶香,老态龙钟的打铁匠端着烟熏火燎的茶缸,“羞涩”地张望;满头花发的大娘斜靠在陈旧的竹椅上,眼神空洞地守着天桥。

笔直的青杠树没有衰老,只是比过去更加强壮。剧毒的夹竹桃还是花开带俏,站在水泥都生了锈的小路边,嘲笑着时间。

有丝恍惚的感觉,像清风盘旋心田。那个旧时胆怯又无法无天的孩子,静悄悄回来。

只是他站过的窗户后面,已经没有可供隐藏的窗帘。可惜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偷窥,窈窕的邻家女孩。

墙壁上自由的绿藤,多像儿时的心事,失去规范的限制,便能将颓废的光景编写成一首生机勃勃的诗。

跨过天桥,在昏暗的楼道里辨认方向,有几缕紊动着灰尘的光线指引着我们向从前下脚。

木质老门上古老的暗锁锁住了时光。在掏出钥匙打开它之前,得先把装回忆的“口袋”准备好。

回忆之光

无声无息推开古老的门,并没有什么东西想要逃离。许多细琐的往昔便在蒙满灰尘的日常旧物上闪烁着回忆之光。

老式缝纫机的机头并没有收起,只要勤劳的母亲坐过去,就依然有新衣服出品;墙上的挂历还是离开那天的日期,那上头的风景,我们在过去的某一天里已经亲身经历;蒙着红布的录音机绝对镫亮如新,从整齐排列的四大天王的磁带中挑一盘放进去,那些年风靡大陆的旋律必定会再一次响起。

厨房里的水龙头依然还放得出水,曾经稀奇的电磁炉结束了炒菜的使命,碗橱内一摞摞的瓷碗不再摆上实木的桌子,但它们盛过的饭菜,突然就在记忆里传出香气…

堆满杂物的床铺再也不会有人躺上去,墙角叠放的《童话大王》《少年文艺》,已不再执行助人成长的使命。

但是,它们是时光的合集!那些依附在它们之上的时光印记,鲜活地抽象成心中的肯定与惊喜,缓慢却坚决地把过去的我与今天的自己合而为一!

归去

我在房间里凝视曾经的自己。在回忆的缓流中念头通达的“摸鱼”。

我从不认为我失去了什么东西,我只是闲置了自己的过去。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回来,在喧嚣纷扰的都市之外,阅读自己不算精彩但真实的故事。

归去

我锁好房门,又将归去。

在绵延的石梯上,在黄桷树宽阔的浓荫里,一步一步走向明天的“波诡云谲”;但我心头有底,我的心就是个容器,装着被“活捉”的时光。

它们,其实一直都是我从容生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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