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

情感电台浪子的爱情

发布时间:2023/5/9 19:2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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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清是在年夏来到福建省石狮市的,十五岁,小个头,像极了八九岁的儿童。但是,他真真切切十五岁了,身份证没造假。中考一结束,便南下福建了。

父亲刘国毅是一个建筑工人,九几年的时候便来到了福建。对于不再上高中一事,刘国毅和刘明清父子有着共识。父亲知道儿子读不进去书,儿子也知道自己读不进去书。一年前,刘国毅就对刘明清建议过,初中毕业了,就跟着他姑姑学做衣服。姑姑在石狮做衣服已有七八年了,一直在一个小加工厂里做。那是一个家庭作坊,有二十几人,男女老少都有。有年少的踩平车,有年高的剪线头。车间面积有近两百平方米,每台缝纫机旁都堆着一大摊半成品衣服。整个车间嗡嗡地响着,说话得大声,细语全被平车声给湮没了。

刘明清第一次跟着姑姑走进车间时,他有些羞涩,车间里很多双眼睛朝他盯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舞台剧的主角,马上就要表演了一样。

“哟,这就是你的侄娃儿吗?挺帅气的哦,如果再长个两节,肯定帅呆了。”一个女青年用竹子来比喻着他,声音洪亮。

刘明清脸红了。女青年的话引起了几个同事的微笑。

“竹子”成了他的外号,被叫了两年多。哦,不,是被叫了十六年。因为,他在那个加工厂只做了两年多。而叫他十六年“竹子”的人是“面包”。面包名叫李莉,小了竹子六个月,但她比竹子早半年进那个加工厂。

面包是比喻他像竹子的那个女青年的妹妹,姐姐俩的年龄相差近二十岁。

“她真的是你亲姐?”两个年龄相仿的人,聊得来。竹子问。

“千真万确。”李莉说。

“我不喜欢她。”竹子说。

“为啥子?”

“她说我是竹子。”

李莉笑了,说:“说你像竹子,不好吗?我姐还说你帅呆了呢。”

“她为啥子不说甘蔗?”

李莉又笑了,说:“甘蔗还不是一节一节的。”

“你真像一块圆滚滚的面包。”竹子用面包来羞辱长得圆溜溜的李莉。

李莉生气了。晚饭后的一点休息时间,竹子成功地把李莉惹生气了。李莉好几天没有理他。

后来,还是李莉先开口跟他说话。

“你折错了。”

衣服口袋,一小块布,折叠起来,再缝起来。竹子折反了布面。李莉提醒道。

竹子纠正了过来,看着李莉,笑了。

“笑个屁。”李莉黑着脸说。

“对,我在笑屁。”竹子笑着说。

“哼!”李莉又甩了一个黑脸给他。

仅仅过了一年,竹子变化巨大。原本比面包要矮半截手指头的他,在个头上反超了面包一截中指的高度。平车也踩得在行。而且,他还蓄起了长发。头发被染成了彩色,撮撮头发,朝着天,像朝天刺。张扬、非主流。

在QQ上,许多打工的年轻人,组建了不少群,竹子和面包也加了好几个QQ群。节假日常常聚会游玩,竹子和面包都会一起参加。

“你们在耍朋友吗?”每次聚会,都会有人这样问。

“不是,她是我妹妹。”竹子每次都这样回答,而面包每次都闭口不回答。

十七岁的生日,竹子请了几个朋友,吃饭。酒酣时,竹子说:“我下个月就辞职了。”

我问:“去哪里?”

“去浙江。”

“去你女朋友那里?”我说。

“去你的,别瞎说。”竹子不想在别人面前提他有女朋友的事,特别是在面包面前。上个月,他在QQ上认识了一个女孩,对方告诉他,自己也是做衣服的。后来,竹子与他越聊越着迷,着迷到了手机不离手的状态。因此,这一个月来,他做的衣服产量没有达标,被老板训了。他做的产量的确太少了,姑姑也帮不上话。

竹子思量了一番后,决定辞职。他心里清楚,不与网上的那个女孩聊天,超过一分钟,自己都会疯掉。如果再做下去,下个月的产量一定会更低。

姑姑左右不了他的决定,他爸也左右不了,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网名叫燕子的女孩。

竹子是七月七号去的浙江,终点是浙江杭州的一个工业区。而竹子到了杭州后,对方的QQ就一直呈现着灰色头像,电话也处于停机状态。他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在那个工业区里,一个厂一个厂地蹲守。一天蹲一个,一天一瓶矿泉水、两个馒头,就在人家厂门口,呆呆的站着、坐着。

“喂,你是要找工作吗?”门卫问。

他摇头。

“你找人?”

他点头。

“找谁?”

“燕子。”

“大名?”

他摇头。

“有照片吗?”

他摇头。

“你是在逗我吗?”

他摇头。

“我们这里叫‘燕子’的,一大把。”

他呆了。不点头,也不摇头。但还是呆在人家厂门口。

“守株待兔”三七二十一天后,整个工业区就流开了一个传说:“有一个傻子在找燕子。”

“就是他,就是他。”两个人从他身边走过,小声说。

“真是一个傻锤子。”几个叼着烟的,与他同样蓄着刺猬头发的青年走过他身旁,大声说。

在七七四十九天后,工业区又传开了一句话:“那个傻子不见了。”

“可能死掉了吧?”有人这样说。

不,傻子并没有死掉。他又回到了福建,回到了石狮,回到了那个加工厂。朋友问:“怎么回来了?”

他笑着说:“与她呆了这段时间,感觉不合适。所以,就分了呗。”

朋友也笑,说:“你小子,是专门祸害人家去了,对吧?”

他坏笑,努力地坏笑。却不作声。

“面包,用一下你的剪刀,我的坏了。”说完,他伸手去拿面包的剪刀,被面包狠狠地一挥手,打在了他的手背上。痛,是真痛。

“不准用。”面包黑着脸说。这是他回厂第五天,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后来,无论竹子怎么逗面包,她都不笑。黑着脸对他。

“我欠你啥了?”终于,竹子忍不住,问。

她没有回答。

“你说呀,我欠你啥了?我还给你,还不行吗?”

她还是没有回答。

竹子没有从面包那里得到答案,一个字都没有得到。竹子问我:“你说我欠她啥了?”

我开玩笑,说:“难到你偷人家钱了?”

“去你的。我问正经的呢。”

“你欠人家‘心’了。”我正经地说。

他听了我的答案,沉默了。可能,他自己心里已有这个答案了,只是想从别人口里听到吧。

“可是,她是我妹妹。”

“是因为她胖吗?”

“什么?”

“是因为她胖,所以,你才认她为妹妹。对吗?”

他沉默了。他默认了。

后来,面包的生日,也请了几个朋友一起吃饭,没有请他。

我说:“把竹子也叫来吧。”

“不叫。”

面包回答得很坚定。

简易的小包间里,一个圆桌,十三个人。小寿星跑来跑去的,时而催着菜、时而抱着啤酒、时而去提饮料。还不时的笑嘻嘻的跟我们说着话。

终于,菜被催上了桌。我们几个朋友之前决定好了,在用餐前,把自己准备的小礼物先送给面包。大家依次拿出了各自买的小礼物,都是一些小物件。礼物刚刚送完时,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窜进了一个“玩皮熊”。对的,是一个玩皮熊。两条腿儿站着,大家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但是,玩皮熊的样子怪可爱的,特想上前去索要拥抱。

玩皮熊向面包走去,面包惊呆了,但可以看出,她心里在窃喜,以为是我们一起给她的惊喜。她用美满幸福的目光,扫视着在坐的我们,感激着我们。而我心里在说:“面包,这头熊,真不是我们安排的。”

玩皮熊走到面包面前,说:“生日快乐。”然后,又从它的皮囊里,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支玫瑰花来。

面包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因为她听出了他的声音。当然,我们也听出来了。我又心说:“竹子,你个癫子,真疯狂。”我是做梦也没想到他会穿着玩皮熊的皮囊,来给面包一个惊喜。而且,还是“不请自来”。

玫瑰花还被举在面包面前,面包水灵灵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玩皮熊。她像中了邪一样,动也不动,甚至,眼皮也不眨一下。

面包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实说,我也还没有反应过来。如果我是面包,这支玫瑰,我也不晓得要不要去拿。然而,面包的几个闺蜜,傻兮兮地喊道:“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面包居然流泪了。我心说:“丫头,此刻你心里其实很幸福吧。”

猛的一下,玩皮熊手举的玫瑰,被脸色铁青的女人,一把夺去了。大家又发呆似地看着这一幕。很快,那个女人,就像学过变脸技术一样,铁青的脸,一下子又红光满面。她招呼着玩皮熊,说:“竹节,你的礼物真特别。你真会玩。来来来,坐下来,吃饭。”

“我没玩。我是当真的。”玩皮熊说。

女人的脸,又铁青了。但瞬间后,又红光满面了。她说:“来来来,吃饭,吃饭。”

看着她的表演,我们目瞪口呆。

那个女人是面包的姐姐。她不喜欢竹子的“刺儿头”,打竹子蓄着朝天冲的彩色发型后,就偷偷的常跟人说竹子像二流子。

竹子跑到了另一个房间里,把玩皮熊的皮囊给脱了下来,他坐到了我的旁边,我看到他满脸是汗,衬衣都湿了一大块。我说:“你大爷的,真会玩。”

竹子说:“你看我这是玩吗?”

我笑着说:“像玩。”

生日过后,面包的脸光带着春光,竹子也是。看得我们都有点羡慕了。然而,面包姐姐的脸上,却带着青光。

在加工厂的厨房里,面包开始做三个人的饭。之前,她只做她和姐姐的。竹子一点不客气,居然真和她们坐在了一起。我心说:“竹子,你个癫子,真胆大。”

竹子犯了一个大错,一个天大的错误。他想要与面包谈恋爱,首先讨好的人,应该是面包的姐姐。然而,他却完全忽视了面包姐姐的存在,而且,种种行为,他就像在挑衅面包姐姐,好像在表示:“你妹妹就是喜欢我,你能咋样?”

年10月10号,离春节还有好几个月。面包就被面包姐姐带回了家。面包的家在四川广安,家中有年过六询的父母。这次回家的原因,是母亲来电话,说父亲病重。

面包和姐姐回了家,第二天,她给竹子打来了电话,说的话题是分手。竹子问:“为啥子要分?”

面包在电话里哭了,哭了很久,但是,一个字都没有给他,就挂了电话。竹子再打过去,竹子不接,再打,不接,再打,还是不接。再打,对方就关机了。

竹子像疯子一样,在路边大叫着,大叫了好几声,最后在马路牙子上,哭了。

晚上,竹子让我陪他喝酒。我以为是在饭馆里去喝。没想到,他买了两瓶白酒,两包花生米,把我带到了加工厂后面的一片坟地里。

我知道,他不是来祭祖,他的祖先没埋这里。他大爷的,带我来这里,是请我喝酒。

“你不怕鬼吗?”我问。

“我现在啥都不怕。”他选了一块石板坐下,脸朝着我,说。

不远处的马路上,几盏路灯光,照亮着坟地。心想:“这么亮堂,鬼应该不会出来吧?”

竹子给我递了一瓶酒,一袋花生。说:“谢谢你来陪我,兄弟。”

“你太癫了。”我知道他这次拉我来这里喝酒的原因,并不是寻找刺激。

“她姐姐说我是二流子,配不上她。”说完,他把他的手机给我看。手机上是一条短信,面包发给他的。短信很长,仿佛在诉说他俩的点点滴滴。然而,重点内容是面包姐姐看竹子像二流子,又疯癫癫的,还有点傻乎乎的。里面有一段面包姐姐对面包说的原话:“你眼睛瞎了,姐的眼睛清晰着呢。他就是一个二流子,流里流气的,将来有个屁作为。”短信最后还说,这次回家,发现被骗了。父亲没病,只是想骗她回家。

我看完短信,把手机递给了他。我不知道该发表些什么意见和建议。竹子接过手机,盯着我说:“你看我,像二流子吗?”

我本能地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然后,我说:“你想听真话吗?”

他也点了点头。

“其实,你这人是好人,只是有点张狂了。你和面包的事,忽略了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没有讨好面包姐姐。”我事后诸葛亮,说。

老实说,他现在的这个情况,我也才理出其中头绪。我还没像他这样疯狂地谈过恋爱。

我话还没说完,他仿佛就已经被点醒了。他说:“你为什么不早给我说?”

“你都在跟她们姐妹俩同吃一锅饭了,我还插什么话吗?之前看你和面包情投意合,发展得也那么顺利。板上钉钉子的事,我们都准备着吃你们的喜糖。谁知道会出现现在这个情况。”我说。

竹子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我吃着花生米。他伸过酒瓶,示意碰杯。我拿着酒瓶跟他碰了一下,抿了一口。今晚,其实我不想喝酒。

好一会儿,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望着马路,他低头望着地面。突然,他呜呜地哭了。在坟地听到哭声,真让人毛骨悚然。

竹子好几天没上班,之后魂不守舍地上了几天班。再之后,他又辞职了。我问:“你准备去哪里?”

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只是不想在这里呆了。”

我没有挽留他,但又跟他吃了一场饭,喝了一局酒,算是践行,离开这个伤心地。

再次遇见竹子,是在年,还是在石狮。他在电话里说在铺锦大门口见面。我到了那里时,没见着人,于是再拨他的电话。突然,一阵来电铃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来,手机差点惊到地上了。

“怎么?不认识我们了吗?”一个穿着白衬衣、蓄着浅发、个头一米七八的男子,朝我笑。他的手臂被一个瘦高靓丽的女子亲密地挽着。

“癫子?”这是我单独给他的外号,一直这样叫他。

他笑着说:“你眼力真差劲。”

我说:“你大爷的,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你的朝天刺呢?怎么剪子?还有你的纹身呢?你不是说,你要把那个纹身纹一辈子吗?”两年前,面包走后,他在手臂上纹了一个“莉”字,还说要纹一辈子。这会儿,他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我不敢说他与面包的事。

“朝天刺给剪了,她不让蓄。纹身也洗了,她也不让留。说留这些像二流子。”他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他旁边的女子说。

“这位是?”我问。

“你猜。”他问。

我心说:“你大爷的,你是给我撒狗粮来了吗?”

我笑着摇头。

他笑了,她也笑了。

“她是面包。”他说。

“她是面包?”我问。

他笑着点头,她也笑着点头。

“你请演员,能请一个长相靠谱一点的吗?”我说。

“大作家,你以后出名了,给我写一个小说吧。就像《放羊的星星》那样写。”女子说。没错,这是几年前面包给我说的话,当时,竹子没有在场。那一年,面包特别迷恋那部名叫《放羊的星星》的电视剧。

“你是面包?你真的是面包?”我连续问。

他俩都笑着点头。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你俩这事,比玄幻小说还离奇。”

“你没做梦,真没做梦。”

我们仨,找了一家四川饭店,边吃饭,边谈。终于,在饭桌上,我知道了他们俩这两年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面包回了家,被关在了家里,家人想让断了她与竹子的关系。她开始是服从家人的,可是,后来,她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心里越来越难受,饭不吃了,水也不喝了。用头撞墙,被拉开了,去跳窗户,从二楼跳下,生命没事,只是脚被扭了。家人被她跳楼的这一举动给吓坏了,都叹:“女大留不住。”

面包再次联系到竹子时,他已晃去了上海。后来,他被叫去了成都,和面包姐妹俩一个制衣厂里上班。一年的时间,算是在考核他。他去成都前,就把他的刺猬头发给剪掉了,还有手臂上那刚纹上没几天的纹身也给洗掉了。那一年在成都,他勤劳、温顺。

他考核及格了,面包家人允许他们交往。去年,他们俩人,去了上海打工,算是过两人世界吧。然而,圆滚滚的面包,现在居然瘦成了一根油条。这也是他俩意外的。面包说她自己没吃减肥药,也没有去健身房锻炼。身材它自己就瘦了下来。个头也长高了,一米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大十八变”。也没想到,面包是一支“潜力股”。

我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竹子说:“就在这个地方,自己接单,自己做。”

我说:“你的意思是自己来办厂?”

竹子笑了笑,说:“你说的是宏观计划,我的微观计划是我踩一台,她踩一台。”

酒,我喝得有点上头了,竹子的话,也让我上头。他的宏观计划也让我有了找个靠谱的女人,一起奋斗的想法了。

竹子和面包,找了一间五十平米的租房住了下来,又购得两台二手的缝纫机,还有一台锁边机。他们开始了他们的拼搏。我常去他们家,常常看到,满屋子都是衣服,还有线头、布条。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二流子干事,就是有冲劲。”我打趣道。

“你这话,我爱听。”他说。旁边的面包也笑了。

自己创业,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竹子和面包,还是在那个出租房里,没日没夜的踩着平车,从早上八九点踩到夜里一两点。双方家长都催他俩把婚给结了,但他俩一致的想法是“打赢第一仗”。我问:“你们所说的第一仗是什么?”

竹子和面包却没有明确的答案。竹子的想法是有招几个工人、做大单的能力,面包的想法直接一点:一年可以存下十几万。年的大众工资是月入两三千,扣吃扣喝扣房租,一年要存下十几万,这也是一个大目标。

以前竹子的装扮,的确有几分像二流子。他曾说他以前在学校就是问题学生,不听话。书不读去了,所以就出来了。除了读书,他做其它事都有冲劲,说干就干的那种。

年,竹子和面包并没有实现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但他们结婚了。我和竹子是一个镇的,我们那镇叫响滩镇,我做了竹子的伴郎兼司机,去广安迎亲。竹子从租车行租了六辆豪车,全都贴上了大大的“喜”字。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竹子坐在我旁边,说着他与面包的过往,还有他们的将来,一脸美满。

来到面包家,看到了面包,她正在试婚纱。特别漂亮。我都有一点觉得自己当年瞎了眼,让竹子这癫子先拣到了这个宝贝。面包漂亮,她身边的几个伴娘也迷人。特别那一个名叫韩燕的伴娘。我和韩燕的故事,就是由竹子和面包的婚礼开始的。这是我的故事,此篇不说。

婚后,他俩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他们去国内几个旅游胜地玩了一个月,度完蜜月,他俩又一头扎进了衣料堆中。

一年过去了,面包的肚皮没鼓。原来,他们还是在想着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他们说,第一个目标完成了,再生娃。我甩他俩一句话:“你俩都是癫子。”

年7月8日,我去看他俩。一进屋,我就惊呆了。两个大熊猫,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问:“你们这么拼,不要命了吗?”

“出现了一点状况,一批大单,做错了,返工。工期又紧,我们熬了两个大夜了,还有一半。”竹子说。

“需要帮忙,都不跟我说,还是不是兄弟了?”我生气地说。是真生气,并不是做态。

“我想你们厂里现在也忙,所以就没有叫你。”

“扯淡!滚!”

我坐到了面包的位置,让她先去休息,我们三个轮流休息,足足忙了一个星期。竹子返工的这个单够大的,半个单就让我们仨没日没夜地干了一周。竹子请我喝酒,他说:“兄弟,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还真说到做到了,后来,我和韩燕闹别扭,闹得特别凶,她要去寻死,竹子帮我找人。我差点把石狮翻了一个面,而他差点把石狮掘地了三尺。原来,韩燕并没有去寻死,她去寻欢了,和她的一堆闺蜜,去了晋江的一个酒吧,又唱又喝,一整宿。

年,年末。竹子和面包的第一个目标,终于实现了。他们存了一大笔钱。年,他们重新租了一间厂房,购买了几台缝纫机,开始在电线杆上贴招工启事了。

面包的肚子,还是没有鼓。竹子说:“去医院了,我精少。”

我听了,愣了几秒。说:“精少而已,又不是绝精。”

他愁板的脸,舒展了笑。他不是一个被几颗精子给打败的人。

年,竹子的工厂有十几个人了。接的单,也不再是十几天就做完的那种小单了。竹子不再成天扎在车间里,他要出去跑业务。面包还像往年一样,扎在车间里。

9月,我去厦门办事,一天凌晨三点,我的电话铃响了。睡得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只听见竹子说:“完了,全完了。厂子被大火给烧了。一块布条都没有剩。”

我连夜赶回石狮。看到他,坐在厂子对面的马路上,花着脸,抽着烟。面包没说话,也坐在他旁边。我看向他们租赁的三楼,窗口黑黢黢的,还不时地冒出一小缕青烟出来。

我问:“怎么会这样?”

他摇头,没说话。

面包说:“消防员说,可能电线短路了。”

厂子被烧后,竹子喝了好几场酒。K厅、饭馆、公园、马路边、还有那片坟地,他在那些地方都喝过酒,而且,我陪同了几次。他心里郁闷,厂子没了,欠了差不多一百万元的债,好几年的拼搏,刚刚有点起色,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全没了。

我说:“别喝了,我请假,陪你们去旅游几天吧,散散心。”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老子从头再来。”

竹子并没有单打独斗。他四处借钱,又重新租了一个小厂房,购买了好几台机器,也招了几个工人。又开始拼了。

我说:“好快,我们快三十了。”

他愣了一下,说:“是好快,我们都已经二十九了。”

我说:“你该要个小孩了。”

他笑了笑,说:“把债还完了,就要。哦,你和韩燕什么时候结婚?”

“韩燕说,她三十岁才结婚。”

他笑出了扑哧声,说:“她三十岁的时候,你就是一个小老头了。”

“去你的,我才比她大五岁。”

我曾经问过竹子:“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只做一件事,你后悔吗?”

他说:“有什么后悔的呢?面包是我最爱的人,做衣服是我最爱的事。”

听到他说的话后,我觉得面包姐姐当年对他的偏见真的是有点眼瞎。竹子当年的确流里流气,但那只是张扬的青春而已。过了青春,谁都是成熟的。除了那些“溺死”在青春里的人。

我真的佩服竹子,用一掉时间,就还掉了三分之一的债。我问:“你是怎么做的?”

竹子说:“我也不晓得。”

年国庆,竹子带着面包,去旅游了一圈。竹子觉得愧对了面包,面包跟他的这些年来,几乎天天都在平车上过日子。他们自驾游,去了西藏。在布达拉宫前,竹子给面包拍了很多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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