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

我还记得绘画与文字结合,纪录三姐妹合

发布时间:2022/10/25 9:55:07   

我曾经经历了痛苦、绝望、死亡,而我高兴我活在这个伟大的世间。——〔印〕泰戈尔

三姐妹从小生长在湖南,长大以后,老大清雅留在家乡,老二亦邻在广东画画,老三小菀在北京跳舞。

《我还记得》是亦邻的作品,以多彩的绘画和生动的文字,详细记录了三姐妹在送别父亲之后,合力照料母亲的种种故事。

父亲离世之后,母亲日渐病重,白血病外加认知障碍,心身日渐退化,常常处在懵懂混沌之中,生命中很多重要的记忆似乎都从她头脑中被删除了。为了重新唤醒母亲的记忆,亦邻用画画的方式记录过往,画出父母的当年、三姐妹小时候的各种趣事,然后和母亲一起看图说话:回忆、思考、解释,甚至还让母亲临摹和涂鸦。

某一天,母亲有点神清气爽,便给三姐妹下了定论:“老大老实,老二好恶,老三好乖。”甚至还提笔画出了三姐妹小时候的肖像,线条圆润,形象逗趣,可供我们深刻意会,尽情想象。三姐妹敦促得紧,所以母亲画了很多,有一些还拿到北京去参加过展览,本书中也收录了一些。

亦邻是插画师,她的画真诚灵动。

三妹小菀专攻创意舞动。小菀的舞动很有些创意:把一个气球或者轻薄的塑料口袋抛上天,飘落下来的时候又轻轻接住,然后接了又抛,抛了又接,循环往复,如此,抛者便有了轻盈的动作、挺拔的身姿、舞蹈的意识。种种标新立异,在她对母亲的引导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些言难尽述的一幕又一幕,都被亦邻描绘下来,在本书中得以呈现。

大姐清雅承担了日日夜夜看护母亲的主要任务。清雅是一个极其聪慧的陪伴者,她想尽办法,在网上找来很多饮食配方、绕口令等资料,帮助母亲调理身体,锻炼头脑。母亲的身体有任何变化,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和处理,对每一种药物以及用药反应都非常清楚,可以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调节。

与疾病、衰老和死亡同行,其实是行走在恐惧和绝望之途,死亡如影随形,其痛苦实在无法言说。然而清雅对待母亲的耐心无边无际,并能随时借助瑜伽来修复心神和体力,用尽洪荒之力,日复一日地打熬和死磕。可以想象,天长日久,这种陪伴的难度会越来越大,如果没有形而上的巨大精神力量,做到这一切几乎是不可能的。

孔夫子说“色难”,即对父母和颜悦色很难。那么,对因心智退化而变得不可理喻的父母和颜悦色,就更是难上加难。几年来,三姐妹流了多少汗水和眼泪,打磨出了怎样超人的智商、情商、行商,唯有天地知道。

阿·托尔斯泰写了一部《苦难的历程》,描写了至真至善的人性。书中有这样一段话:“在清水里泡三次,在血水里浴三次,在碱水里煮三次,我们就会纯净得不能再纯净了。”三姐妹也在几年间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砺,三次,三次,又三次,好在今日有此书问世,让我们看见了这些历程。

亦邻画了很多湖南旧事。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五项全能标兵:会踩缝纫机;会做列宁装、幸子服、海魂衫;会绣花、钩花、织衣、染布;会种菜、养鸡、酿酒;会做腊肉、剁椒、香肠、豆腐丸子、霉豆腐、腊八豆、酸豆角。母亲还很文艺:喜欢看小说、讲故事、唱歌、演戏、跳舞。无奈病来如山倒,渐渐地母亲“变得像孩子,而且是那种不讨人喜欢的孩子”,贪吃,喜欢偷吃,还要吃大块肉,甚至吃冰箱里的生蘑菇、生馄饨,一直吃到腹泻不止;到后来,连大小便都要手把手地教。亦邻画下了母亲阵发性的傻笑,“笑得花枝乱颤,停不下来”,读之实在让人唏嘘。

尤其珍贵的是,亦邻也画下了三姐妹为了帮助母亲锻炼头脑,轮番“折腾”母亲的各种办法:编织,剪贴,翻绳,画画,看书,写书法,写日记,说绕口令,还有就是天天朗诵《笠翁对韵》:“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小菀还陪妈妈一起玩各种游戏,如自创手语配合诗歌朗诵,还有难度颇高的手指操“一枪打四鸟”等。这些小花招能够让妈妈上瘾,说明“折腾”有效。凡此种种,不仅艺术,还能有效帮助妈妈延缓病情进程,我们学习下挺好的。

小菀远在北京,在视频上看见母亲老是一张苦脸,就一定要母亲笑一笑。小菀对着手机摄像头,双手抓住自己的脸颊,把嘴角朝上拉,拉成一副笑容,然后撒娇、恳求:“妈妈,你笑,笑,笑,笑一下。”苦心人,天不负,终于换来了那边厢千金一笑。

多年相亲相爱的父母,当然是浓墨重彩。父亲也曾打靶归来,也曾横渡湘江,也曾刘海砍樵。父母二人身体好的时候非常活跃,高兴了还骑着“双人单车”,在大街小巷穿行,相当拉风。

父亲深深宠爱着母亲,到了晚年,天天都给她做按摩,还手牵手睡觉。某些时日,一人不慎摔倒在地,二人只好坐在地下唱够了革命歌曲,铆足了气力,互相拉扯才终于爬得起来。二人的相濡以沫,让我们明白,生命之中最大的恩典莫过于“爱情至上”。

相爱之极,自然惠及子女,因而三姐妹也以不同的方式深深得宠。得宠之极,最终反哺双亲,于是就有了《我还记得》一幕又一幕的感人故事。

三姐妹的故事很多,不仅一起玩耍、捉弄、演戏、梳头,还要互相洗“坐脚”,这些《我还记得》都有生动的图解。

亦邻也画下了自己在乡下外婆家“爬山滚地、自由自在的放养生活”。尤其画下了那些被母亲定论为“恶”的故事:捏鸭脖子、敲姐姐头、跪搓衣板等,甚至画下了父母愤怒的责骂。好奇的我们尤其不应错过这些画面。

《我还记得》文字和插图即兴偶然,画风自由多变:水墨画、水彩画、简笔画、漫画、连环画……喜欢绘画的我们,大可好好学习。

《我还记得》有《山乡巨变》式的幽默、贺友直式的淳朴,甚至还有一些湖南方言,让我们觉得那样土里土气的生活是真正值得过的。读罢令人掩卷叹息,叹息那些珍贵的、行将逝去的、乡土中国的一切的一切。

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弥足珍贵,在任何一个年龄段均如此。三姐妹对此做出了足够的努力,父母二人亦如是。生命很短,而死亡很长:光明和白天只有一刹那,黑暗和夜晚将永恒。让我们在所有的这些珍贵的白天都竭尽全力——为了他人,也为了自己的生命——就像株洲三姐妹所做的那样,拼尽全力。

(原标题:三姐妹和被删去记忆的妈妈)

来源:北京晚报作者:胡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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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北晚新视觉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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