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

一起来触摸有温度的慈溪老手艺

发布时间:2023/7/18 14:22:07   

朋友,照片中的这位老人很有故事性,您想听听吗?

今年高寿99,再过几个月就要跨进“百岁”的门槛了。农历10月是老人的生辰,儿女和孙辈们要办祝寿酒,而老人一再拒绝:“介难赚个钞票,勿要浪费!”

老人一辈子也没有碰过“老花眼镜”。为此,我曾以《九旬老太与眼镜无缘》为题,拍摄过一组新闻图片,刊登在今年5月24日的《慈溪日报》上。

从未有过拜师学艺的经历,“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的这位老人,却与针线活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尤其是在中年丧夫之后,她独自撑起一个家,用一针一线缝来的所得,把四个儿女个个抚养成人。

她叫沈爱琴,是位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久前,我专程来到坎墩街道周家路老街的周家北路43号,拜访了这位从事裁缝行业一辈子的民间老手艺人。

见到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我自然而然想起了我的母亲。如我母亲现还健在,应与眼前沈老太太的年龄相仿,且我母亲也是一位民间的裁缝老手艺人。故此采访这位沈老太太并谈及到替人做衣这一话题时,既觉得很亲近,又非常的熟悉。

她说当姑娘时就十分喜欢做针线活:绣花、做老虎头鞋等等,凡是妇道人家应该要学会的行当,她样样都能拿得起手。别人肯教的她就虚心学,别人不愿教的,她就在一旁偷偷模仿,如此日积月累,她照样学会了做衣裳的这门手艺。

在还没有出现缝纫机之前,坊间的裁缝师傅统称为“手绕裁缝”。而到了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一部分有一定经济实力,也有精力接受新事物的裁缝师傅,开始引入缝纫机并作为自己的生产工具使用。于是裁缝这一行当也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个“流派”:一类称之是“脚踏裁缝”,另一类还依然叫“手绕裁缝”。

脚踏缝纫机的效率自然要大大高于一针针用手绕的,而手绕的则更有一种“慢工出细活”的品味。因此,这两类裁缝师傅都各有各的服务群体,前者以中青年为主,后者以婴幼儿和老年人为主;前者缝制的衣服较为时尚一些,如中山装;后者一直保持着民国服装的那种遗风。因此在日后漫长的时间长河中,这两种不同的裁缝师傅,相互间也没有冲突之虑。

沈爱琴老太太从未与缝纫机打过交道。她说一是当时买勿起,二是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学习缝纫机的操作,三是手绕裁缝要做的生活也木佬佬多,因此没有操过这门心思。从做裁缝的第一天开始,其“手绕裁缝”的“身份”一直没有改变过。

过去裁缝师傅对承揽到的业务通常有两种方式,一是上门制作,那叫做“出门工”。

老太太耳朵已聋,背也有些驼,但思维仍然很清晰,特别是过去所经历过的事体,反应还是很敏捷。她说:“过去出门每天的工钿是8角,当然东家还是管饭的,下午还有一餐点心”。

有许多手艺人每天的报酬,基本上都是男师傅1.64元,女师傅为0.8元,这一支付标准从解放初一直延续到了上世纪的改革开放前。因此裁缝师傅的报酬也是受此“约定俗成”的。

另一种裁缝做衣的方式是在自家接受来料加工。视制作时间的长短,与客户约定收费的标准和交付成衣的时间。

说起让裁缝师傅做新衣,也就会引申出好多好多的俗语。如讲勤俭节约的有:“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又如讲子女穿衣的有“新阿大、旧阿二、破阿三”;再则在小农经济的家庭里讲穿衣的支出位置与比重,有道是“吃穿住行……”,其“穿”名列第二。

“小人盼过年,大人盼种田”。在那个年代,期盼过年很突出的一项就是希望能够穿上一件新衣,那怕是以大改小、以旧翻新的也好。

在物资都讲计划的年代,每人每年在供销社的棉布商店里,只能凭票限“堆”(方言,意为买)3尺6寸,至于当年的新布给哪位家庭成员做衣裳,自然由主妇或主男说了算。

老人告诉说:一年到头最忙的时光是在秋冬季节,特别是在快过年的那段时间里。那时白天做出门工,夜里再在家赶制定货。虽然人辛苦一点,但这样收入就比较可观了啊!

手绕裁缝的工具主要有熨斗、剪刀、针线包这三大件。其中在针线包中有一把尺子(市尺,一米为三尺)用于计量,其功能是真正的“量体裁衣”;一只粉袋(后来又加了粉饼),用作于布料上设计、打样时作记号;金属做的顶针(套在右手无名指上,当缝制的布料较厚而穿针显得困难时,可借力顶一下缝衣针的尾部)。另外还备有大小不一的缝衣针、绕线用的线板等。

当问到老人的这些工具时,答复是其他还都在,就是那只熨斗不知何因而找不着了。

而熨斗是裁缝师傅最具有代表性的“大宗”工具,在没有电熨斗之前,是通过内燃木炭导热来定型布料,从而便于裁剪与缝制衣服的必备之器皿。我的母亲虽已过早地离我们而去,但她的那只用铜铸成的熨斗,我至今一直精心地珍藏在身边,以示思母之物。

在母亲过世的第二年,我曾写过《母亲的铜熨斗》一稿,发表在当时的《慈溪日报》上。

现年61岁的小女儿寿利英,那天正陪同在这位老人的身边。当问及老裁缝从什么时候不做出门工时,寿利英告诉说:“母亲81岁那年还要去做出门工。因隔壁村里一位客户慕名前来家中,邀约请去她家做‘催生满月’的婴儿衣裳。”

“这是最后一次做出门工。介大年纪了,再到东家屋里做生活开,我们做子女的非常担心母亲的安全,况且介大年纪了我们也说不过去。之后也只偶尔在家里做做客户送来的衣裳了。”寿利英说。

“再过几个月就是岁了,现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她为了赚钱再去替人做衣裳了。”然而一谈到如何做过去的那种旧式衣裳时,老人显得非常亢奋。

如早先的上衣,前面也是两片。其大小一样的,叫作“对襟(或称‘对面襟’)衣裳”,一般是男子穿的;女子通常穿的是两片有大有小的,叫作“大小襟衣裳”,亦称之是“斜襟衣裳”。前者的纽扣居于胸前中间位置,而后者的这排纽扣是放在一侧的。

过去没有像现在那样的塑料、胶木、金属等为原料制作的大小不一、色样怪异的纽扣,而是裁缝师傅用边角布条先缝合,再盘绕而成的。这称之是纽珠与纽襻的组合(此现象,在俗语中比喻是夫妻),我想这是裁缝师傅一项技巧性很强的工艺。当我建议老人能否把这一工艺演示一下时,她二话不说,非常利落地剪好布条,一端用针别在自己的裤腿上,穿针引线后马上熟练地缝合了起来,并将缝合好的布条,不加思索地分别盘好了一对精致的纽珠与纽襻。

值得一提的是,先用线缝拢布条来盘的纽珠也有很多种。“有三角葡萄式、四角葡萄式等。我不会,但看母亲盘得多了,我也知道可盘出很多种的形状来。”寿利英在一旁介绍说。

另外一个小插曲是,线穿针眼这一步,老人执意不让别人帮忙,在裸视的前提下一定要自己动手。当然后来也采纳了他人的意见:移步到了光线明亮处,并用张白纸在背后用来当缝衣针的背景衬托物,如此穿起针眼来就方便了不少。

手绕裁缝缝制的衣裳,其款式并不是很多,但季节性也是非常分明的:夏天缝衬衣、春秋是夹衣、冬天做棉衣,由于棉衣不便入水洗涤,外面通常还配要一件外套,叫之“棉袄罩衫”。

那天我问老太太:“放在桌上的一块面料,可否裁剪出一件老式的衬衫来?”她不加思索地就马上问道:“(领头样式)陡领个好伐?”说着说着,马上一手拿尺,一手拿起粉饼,开始划起了要裁剪的大样。

裁缝师傅在裁剪时,是非常讲究“谋篇布局”的。如在同一块面料中要裁剪若干衣裳时,通过裁缝师傅的精打细算,而能省出巴掌般大小的两块鞋面布,这位师傅就非常了不得了!

不一会我问她可否裁剪一条用于“催生满月”的婴儿裤时,她又立马回复说:“介是要做叠叠(旧时裤腰折叠式那种婴儿裤)裤格。”

古曰:“学好了的手艺,火着勿掉、贼偷勿开。”尽管沈老太太已有多年未再重操旧业了,但从中不难看出她对自己所从事了一辈子的那份职业有着如此娴熟的程度。

裁缝这门老手艺,如今随着时代的变迁已慢慢退出了我们的记忆,但每当回味起来时,依然有暖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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