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夜色多么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在距中哈边境二十余公里的兵团新城——可克达拉,每当耳畔响起这首诞生于此的歌曲《草原之夜》旋律时,我都会感到一股温暖从心灵深处,从唇齿之间,流淌出来。这个季节西天山的雪在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湛蓝的伊犁河水汩汩流淌。微风拂过原野,大片的薰衣草花像海浪一样,交织着北疆的夏日最美盛景。尽管天朗气清,美景如画,而我却忘不了母亲缝纫机的哒哒声。对于我援疆,母亲起初是不同意的。她和父亲从没想过我会去那么远的地方,虽然她一直鼓励我“好男儿要志在四方”。当我告诉母亲被分到距离老家多公里的边境,做好被她埋怨的准备时,她反而鼓励我要安心工作,注意安全,别挂念家。我的心里反而酸酸的。仔细想想,一直以来,只有初中学历的母亲都是这般深明大义,也无时无刻不影响着我的人生选择。母亲是一名裁缝,在老家一带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那时十里八村的姑婆都会来我家量体做衣,母亲总是拿着软尺,在他们肩、腰和臀环绕一圈,读记好尺数,再量完手和脚的长度,衣服需要多长布料,该设计成什么样式,她心里就有数了。母亲常说,每个人都需要一身合体的衣服,不仅为了舒适,还能保持体面。对于做衣服,她格外认真。当来人把量的布料送到我家,母亲便开始了忙活。她用1米长的木尺和三角形的彩色“画石”(母亲是这么称呼这东西)在布料上游走勾画,再将标记好的布料裁剪成一片片布片。绞毛茸茸的边线是布片上缝纫机的前一道工序,这时,我的活就来了。母亲常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9岁起,我就成了她的帮手,母亲裁剪,我绞边,父亲烫熨,一家人分工明确,齐心协力,再困难的日子都会过去。只要做完功课,或赶上寒暑假,绞边机都是我的阵地。虽然有时我会羡慕同龄小孩在林子里掏鸟窝,在村口打玻璃球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但我知道,我得和他们不一样。等其他工序都完成后,母亲就要动她的“嫁妆”——“飞人”牌缝纫机,她总是一边踩着踏板,一边给我讲故事、说道理,朱德元帅,孟姜女,螺蛳先生,孝子董永......一个个真实或虚构的人物故事,热爱祖国、勤劳善良、对人尊重、诚实守信的人生信条,和着缝纫机的哒哒声编织着我的童年时光。母亲对我和妹妹的教育不惜余力。因为家境贫困,初中没念完的她就跟老裁缝当学徒,吃尽了生活的苦头。她常常鼓励我们要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我们上。后面的事也印证了她的话。填报高中志愿时候,镇上中学重点班的老师来我家登门,明确提出让我去他们那上学,三年学费全免,奖励七千元奖学金。那时家里条件拮据,既能就近上学,还有奖学金拿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母亲还是没同意。她帮我填报了县里的高中,那儿每学期要交八九百的学费。为了让我安心学业,她把缝纫机搬进了出租房给我陪读,有时赶上家里有事,每天还要骑着电瓶车在县城和镇上来回奔波,一趟就是40余公里。母亲很倔,认定的事很难让她改变,家里担心她安全,偏偏又劝不动她。在不到18平的小屋里,母亲做衣服我答题,缝纫机的哒哒声就这样编织着我的求学梦。母亲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可为了帮我凑大学学费,她带着我一家挨一家地敲门。平日里一个个和善亲切的笑脸,在那几个夜晚却变得好陌生,低三下四求人的滋味,让我至今难以忘怀,何况要强的母亲。可母亲却不忘宽慰我,好人会有好报,任何时候别忘了给困境中的人施以援手。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在绍兴日报社要闻部当实习记者,每天采访、写稿,生活过得很充实。一天我在公交车上看到电视播出的征兵视频,从未有过参军念想的我开始有些意动。一边是江南水乡安逸舒适的记者生活,一边是异土他乡充满挑战的军旅之路,该如何选择?我在越城区的小石桥边陷入了沉思,耳畔响起母亲缝纫机的哒哒声。“身向榆关那畔行”,火车一路北上,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武警战士。又是一季花开花谢。院校毕业选岗,回首都还是去边关?我的耳畔再次响起母亲缝纫机的哒哒声。于是我来到了可克达拉,并成为了一名边境中队排长。回首往事,为什么要越走越远,把桑梓地变成梦乡?我一次次扪心自问。一路走来,几多艰辛,我始终坚守初心,耳畔再次响起母亲缝纫机的哒哒声。作者:黄超图片:王啸可能还喜欢1、熄灯号丨军人的梦与床铺无关,只与信仰有关2、熄灯号丨那些年一起追逐的梦想3、熄灯号丨写给哨兵的情书4、熄灯号丨感谢你风雨中的每一次深情拥抱5、熄灯号丨数一数我挨过的揍本信息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监制:刘凤桥执行监制:张金岭主编:张宇、王文值班编辑:别特、支云鹏、倪琛童邮箱:wjxinmei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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