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缝纫机 >> 缝纫机优势 >> 我们的好老师叫李吴懿
每个学生的心目中都会有一位好老师,我们的好老师叫李吴懿,她是我们读高中时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四十多年过去了,师生间的联系、联络从没有间断过。同学们心里都念着李老师的好,常常会说起,没有李老师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她是我们的恩师,是我们的贵人,更是我们永远的母亲。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们就读的陈蔡中学,是一所具有特殊历史背景的中学,学校规模不大倒有好几位有威望的老师,其中李老师就是最受学生爱慕的一个。从我们刚懂事起就知道陈蔡中学有个好老师叫李吴懿,许多小孩子都希望自己长大以后能到李老师的班里读书。大家说,李老师书教得好,为人更好,她有一颗慈母般的心。
年的秋天,李老师从杭州大学数学系毕业分配到了陈蔡初中教书的。杭州大学数学系是年因浙江大学等高校院系调整建立的,在当时的大学数学系中是很有名望的。数学系名师云集,最著名的教育家、数学家有留日归来的陈建功教授,留德归来的徐瑞云教授,还有苏步青先生的高足白正国教授,等等。杭大数学系的教育质量在全国也是一流的。
偏僻的山区初中第一次来了个女大学生老师,全公社都轰动了,一些村民常常有意无意来学校看稀罕。学校领导更是觉得天上掉下了一个大宝贝,一直开不出来的课程也开了起来,李老师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人兼任了“几何、物理、英语、音乐”几门课,原来“缺胳膊少腿”的陈蔡初中从此像个学校了。
从水乡古镇西塘来到穷乡僻壤陈蔡,对李老师来说似乎是一种“不幸”,但对我们山里孩子来说到真是一种“福分”。
陈蔡中学于年设立了高中,我们是年9月读的高一。那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十年内乱结束,国家百废待兴。不过当时“读书无用论”的流毒还没有完全肃清,高考制度也还没有恢复,不少农村家长都觉得自己的子女反正以后要当农民的,读不读高中也是无所谓的,“流生多”成了学校最头痛的一个问题。作为班主任的李老师心急如焚,没日没夜地做家长的思想工作。
我们班里有一位爱看书,写得一手好文章的陈同学,满口“之乎者也”,大家戏称他为“孔乙己”。陈同学眼睛深度近视,人长得瘦瘦高高的,坐在最后一排,黑板上的字看着一片模糊,上课时陈同学就经常私下看闲书。由于家里缺劳力,父母亲就想叫儿子回家挣工分。李老师一次次与陈同学的家长沟通联系,可家长一直就不肯松口。最后李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不是说做农民不好,就是做农民也是要有知识的。家长终于被感动了,觉得李老师是真心为儿子好,就打消了叫儿子回家务农的念头。李老师给陈同学配了一副近视眼镜,又把他的座位调整到了中间靠前的位置,陈同学心里感激李老师,就一心一意读起书来了。年上半年,他应届毕业就考上了大学,还成了我们这批同学中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后来一直在中直机关工作。
吴同学是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兄弟姐妹五六个,母亲体弱多病,全家主要靠父亲做油漆工养家糊口,生活过得很艰辛。也是靠李老师苦口婆心地劝说,吴同学才顺利读完高中,当年他也应届考上了大学。年,农村“两派斗争”还没有结束,与吴同学父亲有过节的“当权派”,有点上纲上线,说吴同学的家长政治上不过硬,政审材料一时通不过。李老师凭着自己的威信,在公社、村里的“当权派”里斡旋,好话恶话说了一大堆,一生温文尔雅的李老师这次发飙了,才震服了“当权派”,吴同学才顺利进入了大学深造。
让吴同学终生难忘的还有一件事,跨进大学校门一个月后,他收到李老师寄来的一块布料,随信嘱咐他做一身新衣服穿穿。几十年后成了一家央企党委书记、董事长的吴同学每次回忆起这件事时总是热泪盈眶,激动不已。他说没有李老师,我考得再好也可能进不了大学。我读大学后的第一身新衣服,也是李老师买的,穿着真贴身、真暖心。
也有李老师费尽心思也挽留不了的个别流生。送别另一位淳朴聪明的吴同学回家的那天,生活中再苦再累也没有流过一滴泪的李老师流下惋惜、心酸的泪水。十几年后李老师带着一些学生去探望吴同学时,他感慨地说,我虽然没能读完高中,但我也是幸运的,我跟着李老师读过半年多书,李老师教育我学会了踏实、诚恳地做人、做事,我觉得多数同学也会像我一样,即使在农村务农也会过得好好的、也会有出息的。这次李老师又流泪了,不过她流的是欣慰、幸福的泪。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家庭普遍还很穷,不少学生穿的都是哥哥、姐姐穿过的旧衣裤,一不小心就会穿出个破洞来。李老师特意买来一台缝纫机,又拜师学会了缝纫技术,经常抽空给学生缝缝补补。李老师的缝纫机为学生补过多少衣裤,李老师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但学生们是记在心里的。李老师说,学生家穷,作为老师应该为他们多付出点心血。这台缝纫机成了李老师家的传家宝。
年高考制度恢复后,同学们迸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学习激情。为了鼓舞士气,激发斗志,李老师不辞辛劳,每天一大早就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地写上一句警句。有些名言名句,同学们还至今记忆新,倒背如流,深深地影响了大家的一生。
同学们总有许多问不完的问题要问李老师,李老师也不厌其烦,有问必答。李老师的家就在我们教室的隔壁,有时正在吃着饭就有学生来请教问题,李老师就顺手放下饭碗,耐心地说上半天。冬天的时候饭菜热了冷,冷了热,一餐要热上好几回。
为了学生,李老师真是费尽心血,整天总是忙得团团转,从此落下了严重的老腰病,经常叫两个女儿揉揉背、捶捶腰,家务活也叫丈夫全包了,当体育老师的丈夫虽心有不甘,却一直无怨无悔。节假日里,陈同学、裘同学、蔡同学等三四位学生常到老师家里复习、补习功课,有好几次李老师都累得病倒了,还斜躺在床上为他们细心辅导功课。
斯同学的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行动不便。李老师主动让斯同学住到自己的家中,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精心照顾她。后来斯同学考上了军校,她跟母亲有个约定,假期回家探亲第一时间先去探望已调牌头中学任教的李老师,见李老师一个人忙于教学无暇顾及家务,家里乱哄哄的,就帮着李老师洗洗晒晒,晒得满操场都是“万国旗”,不知情的老师还以为斯同学是李老师孝顺的大女儿。
翁同学当年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门门功课在班级里都是名列前茅的,大多同学百思不得其解的数学难题,他总能用几种不同的方法解出答案。李老师觉得他是个好苗子,就给他开小灶,千方百计弄来一些重点中学的竞赛试题叫他做。数学模拟考试,翁同学经常能考出满分来,李老师就把它当成标准答案,一张一张贴在班级的荣誉栏上,同学们都看得啧啧称奇,翁同学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数学,一定要好好读书,要为李老师争口气,也要为自己争个光。
年,才16岁的翁同学以高出重点大学不少分的成绩考进了杭州大学数学系,成了李老师的小师弟。后来翁同学又到美国一所名校读了硕士研究生,读的还是数学。多年以后,翁同学成为了德勤公司(美国公司)的资深咨询师。翁同学曾感慨地说,我对数学的兴趣是李老师培养起来的,我也是靠数学吃饭的,我在美国不少大公司工作过,最令我自信的一点是,我的数学功底一点不比国外同行差。
一直读理科的裘同学和我,毕业当年没能考上大学,年下半年我们两人同时进入了陈蔡中学理科复习班复习,李老师仍担任我们的数学老师。年三四月间李老师慎重地找我们谈了话,说根据我们的学习情况我们还是考文科有把握,我们都听从了李老师的安排,成了理科班里的文科生,后来都顺利地读上了大学。裘同学和我一辈子感激李老师,在我们人生道路上“生死攸关”的时刻,帮我们走了一招“险棋”、一招“高棋”,走出了一盘好棋。
退休以后,李老师经常回诸暨农村走走看看,同学们知道情况后也常请李老师吃顿便饭,叙叙往事、拉拉家常。有时我们陪李老师常到老家的山村走走,走到哪里总能碰到几个李老师几十年前教过的学生,她几乎都能准确地叫出他们的名字,都能清晰地说起读书时学生的情况,学生也能一眼认出李老师来。当年的小女生现在有的都做太婆、外太婆了,总是激动得像个小孩似的,紧紧拉着李老师的双手,欢天喜地说上半天。
我们曾问过李老师当一个好老师的体会,她说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孩子。前几年,年近八十的李老师全家化了毕生的积蓄买了一间二手房,又把家从嘉兴搬回了诸暨。她说,她离不开心心念念的学生们;学生们也说,我们更离不开心心念念的李老师。
常能与老师在一起,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来源《浣纱》作者:陈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