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缝纫机 >> 缝纫机前景 >> 玩偶修复师朱伯明修补回忆的魔法匠人
在童年那些独处的时光里,还记得是什么陪伴了你吗?那些珍贵的回忆如今又被安放在了何处?
在奥运五金冠军吴敏霞的记忆里,是一块毯子,陪伴着她度过了枯燥又漫长的年少训练时光。那种专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气味与熟悉,安抚了她的孤独与不安。而对许多人来说,是专属于他们的玩偶填满了原本孤单的童年,那些玩偶寄托着他们最难忘的回忆,也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虽然伴随着成长,玩偶们也逐渐“老去”,但那些过去的光阴却永远寄存在了脑海深处。
75岁的上海退休工程师朱伯明,正是一位可以召回美好时光的玩偶修复师。
几年前,因为一次机缘巧合,他凭借着几十年的技术功底和自小习得的修补才能入了行。居住了一辈子的老式公房从此成为了他的“修复工作室”,几百个破损缺漏的玩偶在这里“问诊治疗”又被恢复如初。
朱伯明把玩偶修复看作一件互相治愈的事情。每一个前来修补的玩偶主人们都愿意和他聊天谈心,分享玩偶背后的难忘故事。他也和主人们一样,把每一个玩偶看作珍贵的陪伴,并努力还原那些依存着的美好回忆。
退休工程师变身玩偶修复师
在成为玩偶修复师之前,朱伯明是一位电气工程师,给零件画模型是他积攒了多年的基本功。他还记得,几十年前,他工作的研究所进口的一个集成电路元件被磨去了型号,当时也没有内部线路图,他就凭着自己的专业知识细细摸索了6个晚上,最终搞清楚了元件的内部构造成功解决了问题。
他从小就心灵手巧。12岁时通过向周围的裁缝们偷师,自学学会了缝补,常常利用有限的布料尝试做衣服,这也给如今修复娃娃打下了基础。“像我们小时候,有钱也买不到布,我们5个人5张布票,每一寸布都要非常节约地进行裁剪的,家里刚好又有一台老式的缝纫机,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如今在朱伯明小小的玩偶工作室里,依然可以看到他的不少发明创造。20年前用集成电路板做成的巴掌大录音机到今天还能正常使用,手工打磨成的木制相框摆放着结婚照点缀在桌角。还有惹人注意的音响操控开关电路,是朱伯明曾经作为音响发烧友收集搭构的。虽然因为成为了“娃娃发烧友”,不再有时间摆弄音响,但每天早上,打开音响听上一曲轻音乐,已经成了他修复玩偶前的惯例。
近千只玩偶里的修补学问
真正算起来,朱伯明修复的第一只玩偶其实是儿子朱国毅的毛绒小熊“明明”。这只20多年前价格仅仅17块的小熊,是朱国毅小时候的无价宝贝,在父母忙于工作的日子里,是“明明”陪伴他度过了无数孤单又无聊的时刻。直到长大后,朱国毅又问起“明明”的去向,朱伯明才明白,这只看起来普通的灰色玩偶对于儿子的意义。“还是有点愧疚,当时应该少加两天班,多陪陪孩子。”朱伯明说。
后来,得知朱伯明会修复玩偶的邻居同事们也偶尔发来修复委托。最近几年,朱伯明会修复玩偶的消息在网络上不胫而走,常常有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是全世界的玩偶慕名找上门来。在我们和朱伯明见面的那天,就有一个来自澳洲的玩偶被快递送来。粗略估算,朱伯明已经修复了近千只玩偶。
事实上,修复玩偶是一件繁复和极度需要耐心的工作,对玩偶进行清洗、填充、配布和缝补等等,都大有学问。
“一般(玩偶)来了以后,先问主人要不要清洗,有的人希望不要清洗,就把玩偶身上原本的味道给留住,那么我就不清洗。一般情况下的清洗,需要利用专门配比好的清洗液,刷出污渍,清洗完毕后还要在合适的温度环境里吹干晾干,然后再用棉花填充造型。”而为了确保修复过程的准确,朱伯明会实时拍摄清洗和修复环节的每一环节,和主人们通过视频进行沟通。
修复玩偶最麻烦的一环要属给缺损的玩偶匹配布料。有一些玩偶因为“岁数太大”,很难找到和几十年前使用的颜色材质完全一样的布料。为了找寻最为接近的布料,尽可能地将玩偶还原到主人们所需要的状态,朱伯明有时候要在上海城里跑上好几个月。
“难度就在于要修旧如旧。”朱伯明说,“很多主人并不是想要一个全新的玩偶,因为新的对于他们来说就不是他们的那一只娃娃了。所以要求往往并不是做任何新的替换和缝补,而是要求要留住原来的样子,比如说娃娃脸上的表情要和原来一样,眼睛不能有丝毫偏离等等,这些是最难的。”
不为赚钱只为封存美好记忆
“其实要做好一个‘玩偶医生’是很难的,玩偶不会说话,具体怎么修补要靠细致的‘诊断’,有时候还要查资料、找其他领域的朋友帮忙,耗费的精力时间都不少的。”朱伯明从不讳言做玩偶修复的艰难。他如今年事已高,有时候为了一个玩偶,在桌边一坐就是整天,有时还要忙碌至深夜。偶尔遇上要求众多又严格的玩偶主人,对他的修复工作产生质疑,要面对的精神压力也不小。
但他仍然舍不得放弃这个特别的工作。对他来说,修复玩偶是一项和玩偶主人们互相治愈的事情。他聆听着玩偶主人们难忘的经历与故事,也和他们一样忧伤与喜悦。
让他最难忘的,是一个要求来恢复玩偶气味的女孩子。“她来了以后就跟我说,朱伯伯我知道你能帮我把娃娃恢复原样,但是我还想把娃娃身上的气味给留住,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这个特殊的要求背后,来自于女孩的自身经历。“她从小父母离异,被判给了父亲。想念妈妈的时候,就把玩偶放在妈妈那里,让妈妈抱着睡三天,拿回来之后玩偶就有了妈妈的味道,好像妈妈一直在身边。后来她妈妈突然出车祸去世,她就一直没敢再清洗玩偶。拿给我的时候,玩偶最外面一层的皮肤已经有些溃烂了。”
这个故事打动了朱伯明。为了满足女孩的愿望,他甚至拜托了在高校科研机构工作的朋友,对玩偶棉花内的气味做了分析。来取回玩偶的那一天,看着女孩激动地模样,朱伯明觉得很欣慰,“我想那种情绪太美好了。”
慢工出细活,为了修复一只玩偶,朱伯明有时要花费几个月甚至是大半年的时间。但是他说,自己的目的并不是赚钱,“玩偶主人们想要留住那段回不去的岁月,想在娃娃身上雕刻出来,封存这份美好记忆。能帮助他们恢复那种记忆中的美好状态,看到他们满足与喜悦,我也会觉得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