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

马龙杯母亲的缝纫机

发布时间:2022/12/4 8:30:47   

母亲的

缝纫机

那台蝴蝶牌缝纫机摆放在母亲的床边,七十多岁的母亲偶尔还会用它缝补一下衣裳。“哒哒.......”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声音自我记事起就从没有间断过。

母亲说,缝纫机和我的哥哥同龄,哥哥年生,那台缝纫机也在我们家五十多年了。

那年,哥哥出生,父亲托在开远供销系统上班的堂叔才买到在当时很是紧俏的缝纫机,父亲是坐着火车回来的。

母亲至今还会经常说起她去火车站接父亲的情景:父亲用扁担挑着缝纫机从火车上挤下来,见到母亲兴奋地说“买到啦!看,蝴蝶牌的!”

母亲不是专业裁缝,但她的手艺绝不比裁缝差。

记得我七八岁的一个夏天,母亲用一块淡粉色的的确良为我做了一件衬衣,前襟处还绣上了一支桃花,一朵含苞欲放,一朵盛放,粉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还有两片嫩嫩的绿叶,很是漂亮。衬衣一做好我就迫不及待穿上去上学,那一天我收获了无数羡慕的眼神。

在我们儿时的那个年代,衣服大多都是自己做的,布料就是生产队每年年底公分结算时分的,材质也大多就是棉布、咔叽布、灯草绒等,的确良也很少见。

当然,供销社也有衣服卖,但价格很贵,不是一般家庭能接受的,再加上那时一家孩子们很多,单是衣服就是家里的一项很大的开支,所以衣服都是要“物尽其用”的,老大穿小了,老二接着穿,老二穿不了再由更小的孩子穿,“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穿新衣,一般只有过年或者结婚才有这样的“待遇”。所以,每家主妇年底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为孩子们做新衣、新鞋。

往往那时,是母亲最忙碌的时候。她手艺好,又是个热心肠,周边邻居、亲戚来找她做衣服,她总会应允下来。白天她要一样出工劳作,晚上熬灯点油做衣服,每晚我们都是在“哒哒哒......”母亲踩踏缝纫机的声音中入睡。

那时的我们也很期盼新衣服,但是我们的衣服总是排在最后,经常在大年三十早上,我们的衣服还只是一块块布料,但是大年初一一大早,我们总能在枕头边发现我们崭新的衣服,我们欢呼雀跃穿上新衣服找母亲时,父亲总是一把拦住我们,叫我们小声,因为母亲才刚刚睡下。

一年四季,母亲不是早出晚归栽插收割庄稼,就是挑水除草侍弄着供全家一年到头菜蔬的菜园,唯有下雨下雪的恶劣天气阻挡住她,而这时的她就会匍匐在缝纫机前缝缝补补。

年少的我最渴望的是母亲的陪伴,母亲能在家中缝补也就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那时,母亲端着在缝纫机前,穿线、锁边、缝纫......我总喜欢趴在缝纫机的另一边,盯着那针线将一块块“边角碎料”缝合在一起变成了漂亮精巧的花书包、坐垫,一件件破烂的衣衫又变得完整、整洁。我也总喜欢帮母亲的忙,比如穿穿线、整理布头等等。

一次,我趴在缝纫机上,母亲有节奏地踩踏着脚板,我看见缝纫机的针头一次次穿过送布齿,送布齿也交错转动着,那送布齿有着细小的齿纹,铮亮铮亮的,像极了某种小动物的牙齿。我突然非常想摸一摸那送布齿,想知道那“小动物的牙齿”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一个冲动,我伸出右手食指摸上去了。“噹”的一声,“小动物的牙齿”什么感觉我没摸出来,我只见缝纫机的针断了,断的一截穿过了我的食指指甲和肉,还没等我反映过来,母亲一把抓过我的手,用牙咬着那断针,一下子将针扒了出来。看到血流了出来,我才感觉到了疼痛,但我不敢哭,因为我意识到我做了错事。母亲并没有责备我,只是以后我再接近她的缝纫机,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警惕。

“哒哒哒......”日复一日,我们兄妹三人在这缝纫机的声音中长大,这声音响起来的频率越来越低,后来屈指可数。

母亲使用缝纫机的频率也见证了时代的发展,从乡亲们“炙手可热”的追捧到后来的“门可罗雀”,最后再也“无人问津”,乡亲们(包括我们家)都被市场上琳琅满目的服装吸引,母亲的手艺终究赶不上时代的发展。

现在,母亲也只是偶尔打理一下她的缝纫机,擦拭一下灰尘、给零件上一点油,每次缝补一下她自己的衣裳也好像是一种仪式,一种与她相伴五十年老伙计的“交流”,交流着五十年来一路走过缝缝补补的生活,一路由陋到精的吃穿住行,一路苦辣酸甜的往昔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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