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妹即使没有《芳华》，今年的国庆档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诸多类型的电影百花齐放，竞争激烈，虽然《缝纫机乐队》惨淡的排片让人有些心疼，但映后的口碑却跟片中的主角胡亮一样，发着淡淡的光。虽然很遗憾，《缝纫机乐队》的票房比我预想中要低很多，但是大家对胡亮的扮演者乔杉的评价倒是出奇的一致：“可爱”、“戏精”、“有趣”、“善良”。我对“戏精”这个评价是非常认可的，有种贱贱的、很豁得出去的热情和好质量的保障，像我很喜欢的那些中二又努力的日本演员一样，不拼花边新闻，默默地拍戏，拍有趣的戏。乔杉在我眼中，是一个“不疯魔不成活”的戏精，跟《缝纫机乐队》里的胡亮一样，在大时代推着每个人向前走的不变前提下，想用尽全力去维护自己纯真的理想。“草根能否逆袭”是《缝纫机乐队》的中心矛盾，同时也是乔杉演艺之路一直以来的一个问号。乔杉以“古灵精怪”、“一根筋”、“刚柔并济”的形象被很多人熟知，因为体型上的优势，他好像天生就很适合出演这些讨喜的角色。我想起九把刀写过的一句话：“每个故事里都有一个胖子”。从年初的《情圣》，到《悟空传》、《父子雄兵》，到现在的《缝纫机乐队》，都因为这个爱耍宝逗乐的胖子而增添了不少欢乐与亮色。不过应该很少有人知道，乔杉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正经的科班出身。因为老师是以“儿童剧”的标准将他招进中戏，所以一直演的都是儿童剧、话剧、舞台剧。以为“毕业就能火”的他就像当年的不少80后一样，毕业即失业，更是与“影视剧演员”“摇滚歌手”这样具体的梦离得十万八千里。一时之间，我想起了《火花》里那个在东京孤单漂泊的德永，每天穿梭在鲜有人知道他的剧场里，徘徊在拥挤的城市中。乔杉更孤独，他连支持他鼓励他的前辈都没有。因为同行的前辈们也都劝他“及时止损，早点转型做幕后比较现实，明星不是谁都可以当的。”印象很深的一期《静距离》，嘉宾正好是乔杉和修睿。李静问他最艰难的记忆，乔杉说最刺痛他的是当时和妻子莫丹还住在通州，因为房租、工作压力，莫丹晚上都会去摆地摊。“我去看她在N多摊贩里的一个角卖项链，5块钱10块钱的，挺刺痛我的。”乔杉哽咽地说：“多大的舞台我都没怕过，但是那天在那个地摊上，项链、毛衣链，5块一串，15块两串，我喊不出来，这不是我想说的话……”乔杉坐在演播室里流起了眼泪。我猜想那个难熬的冬天，那个难为情的夜晚也许是他的前半生最挫败的回忆。按照世俗的定义，乔杉的前半生是个Loser。而《缝纫机乐队》正好是一个Loser与另一个Loser一起去实现不可能梦想的故事，有点《摇滚校园》的味道。所以，对于大鹏来说，《缝纫机乐队》是他的二次逆袭，是他心中的周星驰梦、黄家驹梦的实现。但是对于乔杉来说，则是与过去的自己和解。如果你恰好都看过他今年这几部接连上映的作品，你会发现，这一次的乔杉和之前的乔杉不大一样。因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把自己对表演的热情与对摇滚乐的喜爱都灌进了胡亮的身体里。所以在胡亮通过程宫的电脑屏幕出现的时候，那贱兮兮的勾引，滑稽的挑眉，都像是在对这无路可退的生活开战。他像歌里唱的那样“我只想保持本色和少年的心气”，耍赖着妥协着让程宫帮他“拯救摇滚乐”。最后他哭着喊着：“他们拆大吉它，他们是坏人！”与程宫决裂的这个部分非常地触动到我。但凡一个吃过苦的成年人，都不会用“坏人”这样幼稚的词语，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在这个利益为重的世界里，如果你站在你所谓的“坏人”的立场去看待问题，你会发现在他们眼中，你也是个不怎么好的人。但是他像个孩子一样闹着哭着的样子，真挚而又单纯，那个时候的他，是乔杉还是胡亮，我一下子被泪水迷了眼，没看清。如果说年是乔杉高光的一年，那么我觉得《缝纫机乐队》应该是他完全释放魅力与实力的一部相当重要的作品。耍得了贱萌，抖得了机灵，可至纯如少年，也能有成熟的释怀，一个演员能有这样的戏剧张力，得益于他本人没有什么包袱，足够诚实，足够真。近年来我们最喜欢笑话的，就是“邪魅狂狷”。倒不是我们讨厌帅气，而是现在的流量小生，戏没演过几部，包袱就比体重要沉，太迫切想红，浮躁地进入不了角色，就以为霸道总裁是嘴角时刻保持上扬，看见女主就眼神温柔，看见敌人就眼神嚣张……总之就是“不能丑”。结果出来的成品一看，嗬，阿猫阿狗都能拍戏，要是有机会，我张一条得火成啥样儿啊。很快吴镇宇执导的喜剧《转型团伙》，乔杉也将作为主角之一出现在银幕上，都简单粗暴地说明，他火了，成为喜剧电影的新宠了。所以很多人都猜他最大的困扰就是怕永远与喜剧捆绑在一起，怕定了型。但是通过访谈我发现，乔杉对于目前的工作仍然是尊敬的态度：“眼前有工作就先做好，暂时不要去考虑规划的事，是喜剧，就把喜剧演好。它也是角色，只不过你是通过喜剧的方式去表达。”我非常相信“积累多了自然有心得”，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一些演员，比如说徐峥，转型当导演，导出来的戏还挺不错，这一切的功成名就，都与他演了十几年的戏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密不可分。回到演员身份上来也一样，过去大家都嘲笑“傻白甜”，但是“傻白甜”就真的容易演吗？并不容易！演得好才能我见犹怜，演得差就真的宛若智障了。任何一种角色，演好都不容易，有机会不停地打磨，才是对自己负责的表现。所以，乔杉在自己开始大红大紫的阶段没有急哄哄地嚷嚷：“我要转型”，“拒绝喜剧”，我认为是踏实沉稳的选择，也是日后会成大器的预示。如果因为演过几部同一风格的电影就轻易定义自己“已经定型”，恐怕也太过自满。况且，一辈子演好一个角色，真的那么容易吗？没有长年累月的稳扎稳打，演员这一行饭，根本没法吃长久。当然有演什么像什么的天才，那样的人，万里挑一，谁敢说那个人就是自己而自己不是伤仲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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