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缝纫机 >> 缝纫机优势 >> 刘均田母亲和她的缝纫机
作者介绍:刘均田,陕西清涧县人,在消防部队服役三十年,武警上校,正团职退休干部,退休后主要从事字画研究和文学创作,曾有《秋的回望》一书出版发行。
前几天回家,看见老人的房子里多了一台旧缝纫机,便问母亲究竟。母亲笑着说,是我托人从老家把它捎来的,我用它一辈子了,和它有割舍不断的情结,所以就捎来放到自己跟前,干不干活儿,心里觉着踏实了许多。
是啊,打我记事起,家里就有一台缝纫机。那个年代,谁家家里能有台缝纫机,不仅是这个家庭光景好不好的一个标志,也是家庭文化知识的象征。自从家里有了缝纫机,母亲就和它有了不解之缘,而且成了自己一辈子的辛劳的工具。缝纫机她用了很多年,他做了多少件衣裳,恐怕连老人家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缝纫机刚买回来的头两年,母亲只给和亲戚做衣服,整天忙着裁裁剪剪,缝缝补补。比起手工做衣服,不但活干的快了,而且做出来的衣服也好看,穿出来体面。村里人都很羡慕,母亲也为此高兴和自豪。然而时间一长,村里的那些婶子,姑姑,姐姐都陆续登门,央求母亲也为她们帮忙裁补衣服了。刚开始还是个别人家,后来央她的人越来越多,母亲一下子忙得不亦乐乎,有时候会耽搁自己的家务,不帮忙吧,都是左邻右舍、乡里乡亲,面子上过不去,帮忙吧占用时间太多,对家里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母亲是一个热心的人,谁上门,他都笑脸相待,从来不会让人家扫兴,大小活儿都是满口答应。那个年月,妇女都是要参加生产队劳动的,而且还常常会早出晚归,收工回家还有洗衣服做饭,打狗喂猪,担水劈柴,夜深人静时点灯“夜战”了。那时候我还尚小,不太懂事,想着母亲什么时候都有劲儿,是不知疲倦的人,根本没有体会到母亲劳动一天之后,在煤油灯下的辛苦。即便是在半夜昏昏沉沉的起来方便时,看见母亲仍在灯下劳作,也不知道劝劝她早点收拾,上炕休息。家人都把缝纫机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当成了自己的催眠曲,对母亲的这样操劳习以为常。
再到后来,大生产运动和农业学大寨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有劳动能力的人全被动员上山下地,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农忙时以生产队为单位,播种收割,农闲时,全大队统一开展修梯田、打坝。祈盼着在贫瘠的黄土高原上打造出旱涝保收的良田。天明出动、黄昏收工,男女老少无一例外。十里八乡,村村队队,都是“家家门上一把锁,户户院中无闲人”。社员们不分白天昼夜的参加劳动,的然就没有时间缝补衣服了,大队缝纫组就这样应这而生了。
母亲和村里的一位婶婶被抽调组成了一个缝纫组,任务是为全村人缝补衣服,按件记工分,一月一算帐。
那个时候、我们全村共有五、六十户合计二百六十多人,母亲和婶婶挑起为全村人载剪缝补的重任。两个人要完成几人的穿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活儿,平时还可以应付,要是遇上春夏秋冬的四季交替,工作量一下子猛增。母亲和婶婶白天快马加鞭不敢怠慢,但活儿还是干不完,两人只好把要做的衣服拿回家,晚上加班加点缝制,这份工作一直持续到包产到户的开始。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母亲用缝切机缝补衣服的声音和煤油灯下干活的姿态,仿佛还响在耳边印在脑海。母亲几十年干这个行当,练就了眼力和手法,经她裁剪和缝补的衣服,件件合体,人人喜欢,她成了远近有名裁缝。在满足全村人穿衣的同时,母亲还为自己家的亲朋好友做了无数件的衣服。即是在天阴下雨、逢年过节,也从未放下手中的活儿。
正月里,陕北的农村兴闹秧歌,锣鼓喧天,胡琴悠扬,全村人都争先恐后地去看热词,但母亲从来不去赶场子,把一切的时间都用在干家务和做针线活儿上。小时候怎么也想不通母亲为什么不去这么热闹的场合。她总是笑盈盈盈的回答我,妈不爱热闹,人多了吵得慌。现在看来她老人家是压根儿没有功夫去消遣。
让我记忆最为深刻的是我十岁的那一年,家里难备修建新窑,得花一大笔钱。那个年月,农民家里手头都紧张,吃不饱穿不暖,挣扎在饥饿线上。为钱的事儿,父亲愁莫展。母亲平静地说,这事儿发愁不顶用,得靠全家人的努力。于是父亲负责忙外边的打石头背石板,母亲走村窜户,从别人家买来棉花,纺线织布,浆染成各种颜色后卖给需要的的人。一年多的日子里,母亲起早贪黑,夜以继日,不是织布就是纺线,有时候一干就是一个通宵。那个时候,庄户人家没有钟表,母亲就以鸡鸣为标尺,每天鸡叫两遍后才放下手中的活儿去休息,腰困了、腿疼了,就用风湿止痛膏贴贴,从来不耽搁干活。由于时间太长,久而不止,最终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直至病倒在炕上。
那场病,很重持续了三四个月,全村和邻乡们几个大夫都看了,也吃了不少药,打了不少针,就是不见好转。母亲劝父亲再不要花钱给她看病了,怀疑自己可能是得不治之症。甚至留下了遗言,准备就此了结自己的下一生。家里人怎能就此罢休。父亲领着母亲去了县城,托人找到了一位有名的中医大夫,诊断后大夫认为不是什么大疾,可能是长期得不到应有的休息,再加上营养跟不上,一下子开了几十付中药。父亲果断决定卖掉了家里养的一头肥猪。用得到的经费给母亲买了一头奶羊。因亲一边坚持吃药,一边有了羊奶的滋润,病情慢慢的缓解,保住了自己的生命。
母亲是个勤劳的女人,也是远近有名的能干的女人,即使已进入古稀之年,仍然放不下手中的活儿。这些年光景好了,穿衣服大部分买了成品,但仍然然闲不来,除了做家务还坚持给儿孙做纳鞋垫,到底做了多少,谁也不得而知。飞针走线,刺花绣字成了她的乐趣,光送我的鞋垫就有近十双。但我一双都没舍得穿,全部都珍藏起来,我总认为那不只是简单的鞋垫,那是老母的心血和汗水,也是民间艺术珍品,应该把它们都收藏起来,传递下去。
这不,自从缝纫机搬来后,母亲又重操旧业,时不时的用它来剪裁缝补修旧成新。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她虽然她个子不高,身体单薄,但在我的眼里,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一位让我终身敬仰,顶礼膜拜的伟大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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